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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五章 一物降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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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还在忧心广西古田之乱?”沈琼莲端立于玉阶下,出声轻问道。

祐樘摇头道:“说来不过是一帮乌合之众,古田之事迟早会平。”

沈琼莲笑道:“臣这一路上见陛下似是玉容不豫,以为陛下是烦忧于此。”

“此事闹了两三年了,纵然烦忧也不在这一时。不过,古田的民乱也可谓是祸埋久矣,景泰年间就曾闹过民变,此后广西那边就一直不太平,大藤峡叛乱便是个例子。”

沈琼莲略抬眼看向他,抿唇笑道:“恕臣直言,实则……若非当年的大藤峡叛乱,纪太后也便不会进宫了,哪来今日的泱泱盛世。”

祐樘摇头叹笑道:“沈学士莫要这般恭维朕,朕眼下不过是在革弊引新,恢复我大明的元气,尚不能说是盛世。”

“陛下过谦了,”沈琼莲笑望向他,“有陛下这样勤政惜民的开明圣主,纵使如今尚非盛世,再过三五年,我大明也定是国力雄厚、生民殷乐的盛世图景,当年太-祖太宗皇帝治下之隆盛或可重现矣。”

祐樘不知想到了什么,苦笑一下,叹息道:“慢慢来吧。盛世不是说有就有的,糟心事倒是每日都不断。就说眼下这古田之乱,两广总镇太监王敬、总督都御史闵圭和总兵官毛锐指示无策不说,广西镇守太监王廉竟然还逗遛误事!瑶壮两族闹出如此大的民变,同哨领军都指挥宋宁和麻林居然贪生怕死坐视不救,任乱贼烧杀抢掠、涂炭无辜百姓,如此失职渎职,朕看他们是嫌自己活得太长!你说,朕要他们这帮人何用?还有那马胤……”

漪乔在偏殿听到此处,暗叹贤君圣主确实不是好当的。一个帝国的兴衰荣辱都担负在他一人的身上,每日不是这里出事就是那里出事,朝堂内外也要他一力斡旋,他身体底子又不好……他平日里总和她温柔言笑,也不知他独自承受了多少压力。

后世赞他“中兴圣主”,却又有几人能知他付出了多少心血。

只是他那句“糟心事”里,是否也有她的份儿?

外间,沈琼莲听得叹息连连,和声劝慰道:“陛下且息怒,龙体要紧。经此一事,也正好验出了谁是忠臣良将谁是无能鼠辈,陛下正可裁撤昏聩,任用贤能。”

“该罚俸的罚了俸,该革职的也革了职。朕已命王敬、闵圭和毛锐三人戴罪杀贼,并速议用兵剿贼方略。等回头此事慢慢平息,立功的、阵亡的,也要一并封赏。”

沈琼莲点点头:“赏罚分明,正该如此。”

“朕瞧着鞑靼那边也是蠢蠢欲动啊,”祐樘慢悠悠地掀动盖子拂了拂玉盏里的茶叶,“巴图蒙克始终贼心不死,想颠覆我大明,恢复前朝江山。其实此人也算是个人才,蒙古已然很久没有出现过他这样卓绝的领头羊了。朕看,他兴许是蒙古史册上唯一能和铁木真、忽必烈这样的翘楚比肩的人。”

“那蒙古小王子狼子野心,断然不会得逞的。”

“哦?乔儿也是这般说,”祐樘浅笑一下,转眸看向沈琼莲,“今日难得清闲一日,沈学士不趁机出去走动走动?”

沈琼莲一愣:“陛下……可是嫌臣聒噪?”

祐樘笑着摇摇头:“沈学士想岔了,朕只是瞧着今日天朗气清的,沈学士在此听朕叨念这些枯燥没趣的国事,怕是辜负了这大好的秋景,心中闷闷又不敢言。”

“陛下所言皆和黎民疾苦休戚相关,怎会是枯燥没趣之事。臣瞧见陛下心忧天下苍生,欣慰尚来不及,怎会憋闷,”沈琼莲正色看着他,“况若能为陛下分忧,臣便更觉荣幸之至。臣真正不敢言的……是另一桩事。”

偏殿里的漪乔正暗叹这姑娘好会说话,随即听到她最后这一句,险些喷出来,还好她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嘴。

“沅有芷兮澧有兰,思公子兮未敢言”,这沈姑娘该不会是想当场表白吧?

漪乔依旧保持着捂嘴的姿势,瞪大了眼睛探头透过隔扇门的棂格向外望去。

其实若非这沈姑娘看上的是她夫君,她还是很支持她主动说出来的,毕竟沈姑娘本身的胆色便让人佩服,不是每个古代女子都能有她这样的才略和胆气的。但眼下她觊觎的是她丈夫,这个就没得商量。

遥想当年,她也是被刺激之下才鼓足勇气跟他表明心意的,还豁出去地问他有没有爱过她。当时心里有多紧张只有她自己知道,不过无限焦灼不安之后,等来的是让她心碎成饺子馅儿的沉默罢了,她后来还抱着那堆饺子馅儿哭了好久。

这次,不晓得那个被表白的要作何反应了。

漪乔沉了沉气,继续注意着外间的动静。

沈琼莲说完那番话之后便收了声,只静静地立着,似是在等着什么。

祐樘垂眸浅浅地呷了一口茶,含笑觑着她:“朕一句玩笑而已,沈学士怎当了真?朕只是觉着,沈学士每日随朕上朝,听的大小国事也不少了,今日辍朝却还要听这些,该趁机出去走动走动才好。朕每日看这些那是没法子,可沈学士不同。你虽才识和胆略过人,但到底是女儿家,女儿家不是应当都喜欢出去游湖看花之类的么?”

看你就够了,看什么花。漪乔撇撇嘴,不由暗暗抢白。

“说起这个,朕倒是想起一件事,”祐樘放下手里的玉盏,打量了沈琼莲一番,“沈学士如今可是双十年岁?”

沈琼莲怔忡了一下,垂首答道:“是的陛下。”

她答完话后,双手就不自觉地慢慢紧攒成拳。

沈琼莲眼下一颗心激跳得厉害。为何陛下不顺着她刚才的话往下问呢,反而似乎是有意在岔开话茬?还有,陛下问她年纪做什么……

“你入宫也有四五年了,快到女官服劳年限了。明年你便熬到头了,你可选择继续留在宫里,也可以选择回归故里。你如今正是大好的年华,又在宫中位极女官,回乡之后,也不会耽搁终身大事。到时,朕会亲自嘉赏赐归。朕听闻,沈学士一早便才名远播了,想来此次荣归故里之后,更是鱼跃龙门。”

沈琼莲面色微沉,突然开口道:“陛下怎知臣会选择归乡?”

“‘豆蔻花封小字缄,寄声千里落云帆’,朕可还记得沈学士这两句诗,”祐樘眸光流转间望向她,微微一笑,“那日皇后见着这诗,还问沈学士入宫前可有心仪之人,沈学士当时便承认了。既是宫外有心仪之人,自当选择归乡,哪有在深宫中荒废韶华之理。”

沈琼莲闻言却是急了。她没想到陛下原来一直以为她在宫外有倾心之人,她那时承认不过是怕皇后起疑,况且她想着她和陛下初遇确实是在宫外……

她几番欲言又止,一时间脸色竟微微涨红起来。一阵挣扎权衡之后,沈琼莲咬了咬牙,抱着豁出去的想法,肃容看向御案后的人:“陛下,其实臣当时……”

“万岁爷!万岁爷……”正在此时,内官萧敬突然疾步入殿,朝着祐樘匆匆跪下行礼。

偏殿内,漪乔已经不知何时攥住了宽大的衣袖。

她当时便觉察出沈姑娘面对她的问话,承认下来不过是权宜之计。只是那时候没凭没据的,她说那首情诗是在写祐樘,他当时似乎还不相信。

只是,他为什么不相信呢,后两句“一春从不寻芳去,高叠香罗旧赐衫”,指向可谓更加明显了些。他那般心细如发之人,难道真的没有觉察出沈琼莲对他的异样情愫?

他在沈琼莲疑似要表明心迹之际岔开话头,真的只是随意之举?纵然他想回避,那沈姑娘却是不依不饶,方才若非萧敬打断,沈琼莲便要将一切和盘托出了吧?

祐樘看到来人,不由出声道:“萧伴?萧伴快起,何事如此紧急?”

萧敬起身后,双手平举着一封奏疏,躬身道;“请万岁爷御览。”

沈琼莲要说的话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打断,只好暂且压下心头诸般念头,平息了一下自己的心境,安静地退到一旁。

她见陛下从内侍手里接过奏疏,打开之后只略略几下便扫阅完了,继而又随手将奏章放到了御案上。

沈琼莲瞧着陛下神色未有多少异样,心中稍定,小心地问道;“敢问陛下,这奏疏上所言……”

“还记得朕昨日命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张文昭巡视两浙、赈济灾民么?”

沈琼莲点头轻声道:“记得,两浙又发水灾,陛下着张文昭去巡视赈灾,且查探两浙水利工事利弊及当兴革者。”

祐樘叹道:“张文昭去不了了。他刚收到家信,才得知他母亲故去了。他丁母忧,要回去居丧守孝。这钦差,要换人了、”

沈琼莲蹙眉道:“两浙灾情紧急,刻不容缓,人选得即刻定下来。”

萧敬看了沈琼莲一眼,笑了笑,又转向祐樘道:“沈尚仪说的正是老奴所忧。老奴方才见通政司的毛显毛大人亲自过来送这一份奏疏,又听毛大人说这奏章事关两浙赈灾,老奴心知耽搁不得,这才急急忙忙地把奏疏给万岁爷送来了。”

“萧伴做得对,”祐樘沉吟片刻,“拟旨,命户部左侍郎吴原兼右佥都御史,往代张文昭。”

萧敬见事情了结,心下一喜,又行了礼,这才领命而去。

“沈学士也回尚仪局吧,朕眼下有些事要处理。”祐樘朝着沈琼莲挥挥手,面上神色似乎有些倦怠。

沈琼莲见他如此,正要说什么,但看到案头的三摞奏疏,想着陛下许是为政事所累。

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她知道今日纵然是再留在此处怕也是说不出她想说的话了,犹豫一番,终是朝着陛下行礼退下。

祐樘扫了一眼殿内的宫人内侍,吩咐道:“你们也都退下吧。”

漪乔在隔扇门后见他似乎是在清场,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颗心瞬间提了起来。

她正惊疑不定间,忽然听到外间传来一个四平八稳的声音:“乔儿还想在那里藏多久?”

漪乔顿时浑身一僵。

这个……不会吧……她藏得还挺好的啊……

这样被他当场抓包,漪乔不由一阵尴尬。她踟蹰片刻,终是叹息一声,稳了稳心神,推开隔扇门走了出去。

此时的弘德殿只他们两人,是以漪乔也没跟他行礼,只不疾不徐地步到他面前,容色倒是落落自然,不见局促。

祐樘将她的行止神态尽数看在眼里,依旧稳坐不动,并不开口。

她看向端坐御案后犹自饮茶的人,终是忍不住出声询问:“陛下如何发觉的?”发觉偏殿有人,且还是她。

他的目光在她面容上流转一番,笑道:“乔儿倒是偷听得坦然。”

“听都听了,还能怎样,”漪乔撇撇嘴,“陛下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很简单。乔儿并非高手,不会收敛气息,我只要稍加留意,发觉偏殿有人并非难事。至于我缘何得知那是乔儿,”他的视线在她身上梭巡一番,“旁人断然不会藏匿起来不迎驾。他们没缘由,更没这个胆子。”

漪乔想了想,点点头:“陛下说的是。敢问陛下是何时发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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