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游远连声叹息,却也无计可施,一面是他的母后,一面是他的皇兄,两个都是至亲之人,他又帮得了谁?但愿事情不要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就好……
屋内,太后早知皇帝会到来,早已正坐于座,肃穆以待。朱佑祁大步入屋,却并未先行见礼,而是扬手传了袁成上前。
袁成将手托之物双手奉上,太后微见不解,便听得朱佑祁沉声而道,“昔朕年幼无知,得蒙太后与太傅扶持,又承太师和太保辅佐,方保安泰无虞,而今朕即位五年有余,习骑射修文书,兼音律共智谋,朕窃以为,已能堪帝位之负,可承天之大任,然今方知,朕尚不可弃情爱舍仁义,自问心智不稳何以承帝位?故而献上此物,望母后举贤纳之!”
皇帝话音一落,袁成则将遮在托盘上的黑布掀开,露出了盘龙啸天的传位玉玺。
玉玺一出,在场人都是一惊,朱游远这才知道为什么自己未能与朱佑祁碰上了,原来那人从翔凤宫出来后先是回了宸清宫取玉玺!
太后身子发颤,怒目看向堂下,“皇帝这是作甚?!”
朱佑祁面色不改,沉声应道,“儿子自知无能继顺皇位,所以交出玉玺,禅位于贤。”
“混账!”太后脸色涨红,斥语间呛得咳嗽起来。
朱游远一见这态势有些出乎意料,心里也是有些慌了,“皇兄,皇位乃是江山之本岂可儿戏?”
朱佑祁却平静得有些异常,“朕即位五年尚不能亲政,足以证明在太后和李太傅看来,朕能力不足,不能主持朝政,既是如此,朕只能引咎退位了!”
太后闷咳了几声,叶沫连忙替她拍抚着后背,却被太后抬手拂开了去,太后眉头拧结,“皇帝这是在威胁哀家?”
“儿子不敢,先帝曾教导儿子,选贤举能才是振兴之道,儿子只是谨遵先帝遗训而已。”
“荒唐,选贤举能指的乃是官场之道,岂能同皇位混作一谈?!”
“无贤无德之人连县官尚且不够资格,何况一国之帝?”
“哀家几时说过皇帝无贤无德?”
“既非如此,那就请太后恩准儿子亲政!”朱佑祁弯身拱手,一语如石,沉入死寂。
屋中缄默良久,上座太后颓然乏力般背靠了椅座,“哀家只问你,你是当真想亲政管理朝事,还是单为惜嫔一事而意气用事?”
“即位五年之久,太后觉得,儿子是在意气用事?”朱佑祁抬眸直上,不答反问。
太后微眯了眼看着堂下,心头如堵了一块巨大的石头,皇帝要亲政,说白了便是见不得李太傅把持朝政了,而历代皇帝打压外戚的最终结果只有一个,便是杀无赦!两边都是她的亲人,如何取舍?
太后看了一眼那传位玉玺,冷目沉声,“仅凭你轻易拿传位玉玺出来,便足以看出你心智尚未成熟,先帝设下三位辅政大臣便是为了弥补你的缺失,待你何时行事再无差错,亲政一事自会水到渠成。”
朱佑祁嗤讽若笑,斜斜勾起的唇角带着入目即殇的弧度,“儿子只问,是水到渠成还是鸠占鹊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