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天泽一定是认为严莲华不知道阴奇的身份,两人定然是发生了关系,他虽然不说,但一定很介意吧?
男人啊,只许自己沾花惹草,却要女人贞洁守静,用两种标准,亏他们还要自诩君子。
那道拼命要跑出来的声音,渐渐就没有了。
“想什么呢?”
“想男人为什么那么无情呢?”
岑薇下意识地回答。
看着那双眼睛,岑薇多想说,我不是那样看你的,我说的也不是你。可是话到了嘴边,又吞了下去。
她不敢赌啊!
一生,枯燥而漫长,但是回想的时候,却又短暂如烟花。
岑薇不敢赌,不敢赌雷力安能对她好一辈子,人都是贪心的,得到了一点,就想得到全部。
她没有说话,却是把头扭向了另一边。
这无声的态度,几乎就是不言而喻了。
眼里的愤怒渐渐被痛心所占据,但是雷力安只能用愤怒来遮掩这满心的痛,他蹲下来,捏着岑薇的下巴,强迫岑薇和他面对面。
“你真的这般看我吗?”
依旧是同样的话,但是却让人想要流泪。
岑薇感觉自己鼻子酸酸的,她吸了一口气,耷拉着眼皮子,不敢看雷力安的脸,更不敢看他的眼睛。
此刻无声的默认,比那些撕心裂肺地责骂还要伤人心。
“好,好,本王知道了,是本王一厢情愿,自作多情了……”
雷力安连连说了两个好字,面色颓然,如丧考批,他一下子站了起来,转眼就出去了。
岑薇抬头看去,只看见门扉孤独地拍来拍去。
她低头,这才发现自己手里拿着糖人,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原本精致的面孔,此刻因为炎热的天气已经融化了,模糊一片。
等雷力安走了有一会儿,灰衣探头探脑地进来,只见岑薇低头不知道在干什么,走近一看,才发现她哭了。
眼泪一滴一滴流下来,却没有一点儿声音。
“你和王爷吵架了?”
灰衣小心翼翼地问道。
岑薇并不搭理他,直接用袖子擦了把眼泪。
“没有!”
她说道。
要说吵架就好了,吵架还能和好,没有吵架,就没有和好。
“哦。”
灰衣喃喃道,但是看他那样子明显就是不相信。
“那个王爷和岑大人有事要忙,七姐又受伤了,王爷让我跟着你。”
灰衣突然说道。
其实见到来的人是灰衣的时候,岑薇就有些明白了,一定是县衙那边的案子有了进展,没想到不过是一个早上就能解决了。
“这么快?结果怎么样?”
岑薇不想想那些事情,就问道。
“那是,也不看看到底是谁出马的!”
灰衣拍着肩膀,得意洋洋地说道。
岑薇没有说话,只盯着他看。灰衣被盯着有几分不好意思,摸了摸后脑勺,才说道:“好吧,其实该问的昨天晚上都问出来了,衙门里不过是走个过场,是为了别的事情。”
果然,是为了别的事情,看来那县衙果然有猫腻。
灰衣眼神灼灼地看着岑薇,只等着岑薇问“别的事情到底是什么事情”。可惜岑薇现在没有兴趣。
她只是恹恹地说道:“哦。”就转身离开了。
“这件事情岑大人自己处置吧,岑大人如今也是天子卫巡抚,不必事事都问本王。”
雷力安仍然有些心不在焉,而且目光一直看向窗外。
也不知道灰衣能不能好好保护岑薇?
他心里想。
“王爷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岑天泽试探地问道。
“没有!”
雷力安干巴巴地说道,他目光复杂地看着岑天泽。
民风如何开放,但是婚姻大事,总绕不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果他直接跟岑天泽提亲,岑天泽一定会答应的。
但是那样勉强得来的婚姻有意思吗?如果只是这样,又何必麻烦,只要皇兄一道赐婚的圣旨下去,那么她不可能会抗旨的。
想着想着,雷力安苦笑了两声。
“你这人,好生不讲道理,这位姑娘卖身葬父,本就孤苦无依可怜人一个,公子既然不愿意出钱为她葬父,如何还要她跟你回去,莫非光天化日之下,还想强抢民女不成?”
突然楼下传来一阵女子的娇喝声!
雷力安蓦地站了起来,岑天泽也瞬间跟着站起来,因为这声音不是别人的,正是岑薇的。
两人站在二楼的窗户口往下看,正好可以看见岑薇正和一个男子据理力争。两人跟前还跪着一个穿着孝服的女子,哭得哀哀戚戚的,周围更是有一堆人在那儿指指点点地看热闹。
“王爷,小女无状,让王爷笑话,下官这就去阻止。”
岑天泽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这路边卖身葬父的女子,看起来可怜,但是实际上却最容易是奸细探子的把戏,身份不明,何况这世间哪里有那么多卖身葬父的孤苦女子呢?
要是真有什么,就应该找牙婆子才是,而且这大热的天,把老父扔在马路上,这哪里是孝顺!
分明就是博人同情。
能年纪轻轻就坐上丞相之位,如今在近十年不接触官场的情况,还能被皇帝任命为天子卫巡抚,岑天泽自然不会被表面现象所迷惑。
“不必,先看看怎么回事吧!”
雷力安冷漠地看着下面的闹剧,平静地说道。
“王爷可不要同情这女子,这女子身份不明,如果是有心人的安排……”
岑天泽以为雷力安生了同情心,毕竟那女子虽然看不清脸,但是看背影就觉得瘦小,让人怜惜,肩膀一抽一抽的,应该是在哭。
一般人很不升起同情心。
“本王知道,不必多说!”
雷力安声音有些冷淡,阻断了岑天泽没有说完的话。
眼睛上下打量着女子的身姿,素白的孝服包裹着玲珑有致的身子,一张巴掌大的小脸泪痕点点,大眼睛盈满泪水,真是好不可怜。
“住手!光天化日之下,你们竟然敢强抢民女,可还有王法!”
岑薇心情烦闷,出去外面走了一圈,回到鸿运酒楼,就看见这一副恶霸欺凌弱女的场面。
本来遇见这种情况,她不会直接冲上去,至少也要量力而行,她从来都是自私的,这种会伤害到自己利益的事情是从来不会去做的。
但是今天,岑薇心中苦闷,又见那男子自称县令家的公子,就怒从心中起。
男子果然是无情无义,又强势霸道,根本就不尊重女子!
灰衣都来不及阻止,岑薇就已经冲进了人群,大声说道。
“姑娘,不要冲动,那是县令家的儿子,许公子……”
有好心人见岑薇一个弱女子,不禁劝道。
但是这个时候许横已经听到岑薇说的话了,他本来怒气冲冲,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臭小子敢坏他好事。
但是一转头,看见了岑薇,立即就换了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哟,今儿个本公子有福了,竟然又遇见了一个美娘子,哈哈!”
许横色眯眯地打量着岑薇,右手拿着扇子不停地敲着左手手掌心。
“美,果然美!”
他一边说道,一边靠近岑薇,并且示意他的属下们包围岑薇。
那些狗腿子跟许横呆久了,这种事情做多了,一个眼神就明白过来,都不动声色地朝岑薇靠近。
岑薇才不理许横,她冷哼一声,取了一锭银子给卖身葬父的女子。那银子看着至少有五两了。
“你叫什么名字,别怕,这些钱给你,还是尽早把你爹爹葬了吧,现在天气炎热,老这样放着也不是办法!”
一靠近那草席,岑薇就闻到了一股臭味。
应该是尸体放久了腐烂的味道。
“奴小名盼盼,多谢姑娘,盼盼愿意给姑娘做牛做马,报答姑娘的恩情!”
盼盼说着,就朝着岑薇磕了个响头。
“唉,你别这样!”
岑薇不缺丫鬟,自然也没打算买下盼盼。帮人归帮人,何况盼盼的身份不明,岑薇也不是没有头脑的人,敢随便就把人带回家。
何况她此行是要回杭州的,多带一个总是有些不方便。
五两银子虽然不多,但是肯定够了。怕是还会有剩余。
“姑娘,求求你让盼盼跟着您吧,盼盼已经没有家人了,姑娘就是盼盼的再生父母,求姑娘了!”
盼盼在地上又紧紧磕了几个响头,额头一下子就红了。
这县里自然不会只有县令最大,总有一些家世底蕴厚的人,是许横不能惹的。而许横能在县令里张扬跋扈这么久,就是因为他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别说惹,就是见面的也得绕道走的。
何况他爹虽然是县令,但实际上这县里做主的却是县丞。
“姑娘,求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