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邓逍和庄尧都恢复过来了。

庄尧一醒就躺不住了，要马上见丛震中和唐汀之。

众人集中在会议室，他们也都好奇，庄尧在进阶的那三十多个小时里，究竟得到了怎样的突破。

庄尧恐怕是太心急，衣服都没换，直接穿着维尼熊睡衣出现在会议室里。

柳丰羽拽了拽他的领子，调笑道：“这睡衣很适合你啊，我眼光不错吧？”

庄尧白了他一眼：“衣服只要能穿就行了，我不在意什么样子，不过，如果你以后再给我买东西，把我的细胞年龄是34岁这一点考虑进去。”

柳丰羽笑眯眯地说：“但你还是只活了12年，我知道你会喜欢的，小黄鸡和小恐龙的你应该也喜欢吧？”

庄尧哼了一声：“坐好，我要说正事了。”

他们不自觉地直起了腰板。

“我们一直被一个先入为主的观念束缚了，因为自地震以来，损失最惨重的就是人类，我们失去三分之二的人口，数千年建立起来的文明和秩序毁于一旦，所以，我们认为寒武意识针对人类，想彻底灭绝人类。但在我进阶时，我突然意识到，寒武意识并不是针对人类，仅仅是因为它的所作所为，导致了人类走向灭绝这个结果。”

柳丰羽皱眉道：“这有什么区别？”

庄尧道：“寒武意识，即地球平衡意识，它诞生于地球诞生的那一天，它就是地球，我们，无论是人类还是其他动植物，都只是在它身上繁衍生息的种群之一，它对任何一个物种都是平等的，没有喜恶，它想要的只是这个星球的平衡，没有哪个物种独霸世界，冰川不会冻结海洋，海洋不会淹没大陆，因为只有平衡，才能让星球得以繁盛下去。而在物种繁衍的过程中，总会有物种战胜自然环境和其他敌人，站上食物链的顶端，尤其是像人类这样进化出智慧的物种，还试图统治和改造整个星球，这是寒武意识不能忍受的。但是，我并不认为寒武意识有智慧。”

丛震中点了点头：“如果寒武意识有智慧，它就会制造它理想中的地球，而不是通过最极端的方式一次次让星球物种接受洗礼。”

“假设寒武意识是没有智慧的，那么它的很多行为就好解释了。我们把它看做一台高精度电脑，它收集全球数据，判断哪个物种破坏地球的平衡，一旦这个破坏值超过它的警戒值，它就发动大型灾难，不管是什么物种，都无法抵抗大自然毁灭的力量，这个物种终将淹没在历史长河中，很快就会被新物种替代，填补空荡荡地生态圈，继续保持地球的生机。寒武意识并不针对某一个物种，它对地球的失衡行为发动无差别攻击，它的方式很简单，一旦地球失衡，它只要把这批失衡的物种一锅端掉，换一批新的就可以解决所有问题了，等这批新物种花了几亿年时光成长起来，再次造成地球失衡的时候，它再制衡。”

丛夏喃喃道：“听起来很残酷，但对于寒武意识来说，我们和蚂蚁、蟑螂没任何区别……”

唐汀之道：“可是，寒武意识为什么要释放寒武能量？为什么要让所有物种进化，它只要让那种冷冻因子遍布全球，把所有人畜都冻死就行了，很快就会有适应严寒的物种被孕育出来，寒武意识这么大费周章是为了什么？”

庄尧沉声道：“如果这不是寒武意识干的呢？”

众人一惊：“这是什么意思？”

“寒武意识可以随便操控天气和环境，它只要简单地让气温上升或者下降就足够杀死人类，就像它轻松灭绝恐龙那样，但它却大费周折，释放寒武能量，让所有物种进化，甚至让人类进化。我们以前以为，它是为了留存其他物种，所以专门为人类制造了一个这么苛刻地环境，但如果我们前面的假设成立，寒武意识并没有智慧，那么针对人类就不成立。所以，我大胆假设，有别的什么东西，利用寒武能量一手制造了今天这个人类和其他物种一同进化的局面，而这个东西，一定跟古玉有关！”

丛夏心脏一颤。

丛震中低声道：“庄尧，你提出的这个假设，会彻底扭转人们现在的认知，这个想法绝对不能泄露出去半点。”

“我明白，不管寒武意识具不具备智慧，它都是人类的敌人，我们的初衷没变，我们的目标也没变，只不过，如果证实了我的猜想，我们就要面临另外一个未知了，而且不知道是好是坏。我想，一旦我们解开这个谜，古玉的秘密就离我们不远了，反之亦然。”

丛夏不禁摸了摸古玉：“我相信古玉的目的是帮助人类。”

庄尧道：“目前看来是，至少人类还有抵抗之力，如果没有古玉，我们恐怕早就死了。不过，别忘了，寒武意识是被提前唤醒的，看上去这似乎是庄瑜派遣的科考队造成的，庄瑜再聪明，也只是个人类，我跟你们说过‘巧合’和‘因果论’，我始终相信，寒武意识提前苏醒，一定有什么原因，古玉会给我们答案。”

“这就是你进阶时相通的？还有别的吗？”

“有，很多，有些把握不够的就不说了，有些说了你们也不懂。”庄尧看着丛震中和唐汀之，目光灼灼：“我需要你们尽快突破二阶，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丛震中和唐汀之对视一眼，表情凝重。他们知道庄尧还思考出了别的什么东西，只是不敢说。丛震中道：“我还需要大概半个月。”

唐汀之点头：“我也是，艾尔也到了临界点，到时候就要麻烦你了。”

丛夏道：“没问题。”

丛震中道：“这段时间是变异人进阶的高峰期，他们在疯狂收购能量液，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能量液在进阶时能提高他们的存活率，因为这个，很多低等级变异人被杀，这股风波甚至影响到周边城市了，最近非常不太平。”

丛夏皱眉道：“不如我制造一些能量液，这么滥杀下去，又要乱套了。”可惜他能力有限，不可能帮所有人安全进阶。

丛震中点点头：“我们现在确实需要很多能量液，而且是长期需要，虽然这不能完全解决问题，但多少能缓解一些。”庄尧道：“会不会影响你其他工作？”

“不会，很简单。”

“那就好，能量防具这几天有什么进展吗？”

说到这个，丛夏有些兴奋：“现在有了雏形，还需要改进，去青海之前应该可以完成。”

“很好。”

丛震中笑道：“新型能源今天投产了，我们运作起了一个大型能量工厂，招募了六百多名工人，这应该是国内仅存的大型工厂了，说不定是世界仅存的，今天的产值是三百斤，慢慢我们会提高产量，减少耗损，一旦产量上去了，很多机械化的设备和武器都可以重新制造，有了它们，我们就能打硬仗。”

“很好，一切都在步入正轨。”这消息听来实在振奋人心。

“对了，还没说说你们进阶之后的感受？”成天壁道。

邓逍咋呼道：“我我我，看我。”

众人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邓逍手臂上的皮肤瞬间变成了暗绿色粗硬的皱皮。

成天壁蹙眉：“这跟你之前有什么区别？”

邓逍嘿嘿一笑，只见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微微隆起，接着，一排又一排地甲刺如春笋般冒了出来，布满整条胳膊，那些甲刺有四五厘米长，呈月牙状，锋利无比，让邓逍的胳膊看上去像一根狼牙棒，而这只“狼牙棒”，还附带恐怖的速度和力量，“我现在全身都可以长出这种甲刺，非常硬，人站在我面前，一戳一个窟窿。”

唐雁丘笑道：“你来刺我试试。”他撸起袖子，露出赤裸的皮肤。

“唐哥你别开玩笑，这不是玩具。”

“没开玩笑，你试试。”

邓逍犹豫了一下，把胳膊往唐雁丘的胳膊上贴去。

在甲刺碰触到唐雁丘手臂的瞬间，手臂上突然出现了厚厚地一层羽毛，那些羽毛又滑又软，甲刺碰到它们竟然滑了一下，几根白色羽毛飘到地上，邓逍感觉自己的胳膊撞进了棉花堆里，一时之间没地方着力。

邓逍收回胳膊，唐雁丘的羽毛也消失了，他手臂上出现一个细小的红点，刺破了一点皮。

“哇，唐哥，你这羽毛也太厚了。”

唐雁丘高兴地说：“是最近返祖出来的。”

邓逍不服气地说：“我还返祖出更厉害的技能了。”

“哦？让我们看看。”

邓逍把手放在桌子上，慢慢地，那手的颜色越变越浅，直到变成和桌子相近的铁灰色。

丛夏惊喜道：“你返租出变色能力了！”

邓逍得意一笑：“还不能完全变色，不过接近70％了，以后我就是光着身子出门也不怕。”

柳丰羽嗤笑道：“你可别去偷看女人洗澡啊。”

邓逍脸一红，急道：“柳哥你胡说什么，我是那么下流的人吗。”

“你想没想过？嗯？”柳丰羽勾住他的肩膀，挤眉弄眼。

邓逍眼神有些飘移，最后佯怒道：“你烦不烦啊，想想又不会去做。”

柳丰羽哈哈大笑起来。

成天壁朝庄尧抬了抬下巴：“你呢？”

庄尧轻轻一笑，众人跟着脸色一变，因为他们同时在大脑里听到了庄尧的声音，可庄尧分明没开口。

“这是进阶后的能力之一。”庄尧道：“我可以用脑电波跟你们交流，不需要开口，我还能建立你们之间的交流。”

柳丰羽打了个响指：“靠，太厉害了，这不是高级无线电吗。”

“比无线电耗能，还有距离限制，不过，我会继续进化的。”

成天壁道：“这个能力很好，尤其是在战场上。还有别的吗？”

“进阶之后，智商当然提高了，操控脑域的能力也增强了，我可以操纵一个普通人至少十五秒。”

柳丰羽挑了挑眉：“十五秒？这么精准的数字，你拿谁试验了？”

“给我送饭的。”

成天壁道：“看来进化的提升效果比什么训练都要直观，以后每人每天都要规划出至少四个小时用以修炼，我会在明年年底前突破三阶，希望你们不会让我等太久。”

庄尧笑了笑：“你越来越有一个领袖的样子了。”

成天壁淡道：“你比我聪明，但我比你会带兵，不过，我不是什么领袖。”

“整个北京都知道你是我们的老大，我们虽然没像其他变异人组织那样规范过，但我们确实是一个团队，而你是这个团队的领袖，还是全世界都在关注的唯一一个风自然力进化人，你带领的这个团队要去拯救全人类，无数双眼睛看着你，你必须有这个自知之明。”

成天壁皱了皱眉：“突然说这些干什么？”

“因为我发现你缺乏对自己的认识，你没有像姚潜江或吴悠那样受万人膜拜，所以你始终没把自己放在正确的位置上，你和丛夏的组合是我们依仗最深的一股力量。我不想再听到你说‘我不是领袖’，听上去就好像在畏惧这个头衔附加给你的压力，这样会让我们不安。”

成天壁深邃地眼眸直视着庄尧：“我成天壁，不畏惧任何东西。”

庄尧勾唇一笑：“那就好，只要你不怕，我们也都不怕。”

成天壁严肃道：“从今天开始，全力以赴，让自己变得更强。”

全员进阶后，他们终于开始心无旁骛地准备青海之行。

庄尧在疯狂地研制武器，丛夏在疯狂地制造能量防具，其他人则在疯狂地提升自己的战斗技能，他们从未如此废寝忘食，对青海的恐惧，完全转化成了进步的动力。

越是临近出行日期，他们的心态反而越发平静，也许是他们接受了命运，也许是他们经历了太多生死，已经麻木了，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人事，听天命。

那个地震的中心，傀儡玉的发源地，究竟有多少秘密、多少死亡地陷阱、多少强大的生物在等着他们，就待他们踏足的那一天，去一一揭晓！

入秋后，城里人开始为最难熬的冬季做准备，腌制腊肉、储备粮食、缝制棉服，据预测，今年的冬天会提前至少四十天到来，而且，气温将比有记载的人类历史上任何一个寒冬都要冷。

“南极的冰川正在吞噬海洋，尽管跟整个广袤的大海相比，冰川蔓延的一百多公里还微不足道，但入冬之后，气温会下降，速度会加快，我们现在只能眼睁睁看着海水冻结成冰，海洋生物被迫涌向内陆，一点办法都没有。”唐汀之指着幻灯片，“冰川运行的路线是南冰洋，南太平洋， 最后，北太平洋，当然了，不用等它到北太平洋，如果冰川能够到达新西兰，世界已经毁灭了。”

柳丰羽比划了一下：“从地图上看它离新西兰没多远了。”

“那是从地图上，实际上还有三千多公里。不过，冰川往前蔓延个几百海里，对海洋生物圈就已经是毁天灭地的影响，如果这个趋势不被遏制，用不了两年，新西兰和澳洲就会被海洋生物占领。”

“所以他们的情况比我们南海还严峻？”

庄尧道：“目前看来是，但是他们没有傀儡玉，我们有，海洋生物为了进化，会争先恐后地往南海跑，我们离它们那么近，它们为什么不来。它们会一路把大洋洲和东南亚列岛的人和动物当作预热的食物，直到到达南海。不过，南海生物因为有傀儡玉，进化得更好，为了抢夺优渥的生活环境，它们在海底可能会爆发战争，而战争的中心就是傀儡玉。不管它们有没有智慧，这都是生物的本能。”

邓逍一拍桌子：“现在就投原子弹把南极炸了吧。”

庄尧白了他一眼：“碎冰融化，海平面上升，我们死得会更快。”

柳丰羽不耐烦地说：“不是说今天休息吗？你就让我们看这个休息？”

“本来是让你们休息，但唐大校要给你们看这个。”

“那是因为你们问我为什么今年冬天会特别冷，我给你们解释海洋和气候的关系，你们说听不懂，要看图。”唐汀之指了指幻灯片，“你们要的图。”

柳丰羽无奈道：“你来找我们干什么来着？肯定不是在我们连青海都还没去，就先给我们施加南海的压力吧？”

“我是来通知你们，那个金自然力进化人今天抵达北京。”

成天壁道：“你需要我们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