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夏也笑道：“不客气。”

穆飞道：“坐下来喝杯茶吧？”

丛夏忙摆手：“不用了。”魔鬼松根本不欢迎他们，再说，谁有胃口在三百米高空坐在树梢上喝茶，吓都吓死了。

穆飞笑眯眯地摆摆手：“那就祝你们一路顺风了。”

告别后，三人继续朝着满洲里的方向飞去。

赵子祥飞得极块，时速近两百公里，而且有丛夏给他补充能量，他一直维持着很好的体能。只是，成天壁和丛夏在他背上忍受着刺骨的寒风切割皮肤，他飞得越快，俩人越遭罪，但也不好意思有怨言。

落地的那一刻，丛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这四个小时来他一直维持着蛤蟆一样的姿势，两条腿都不会走路了，成天壁的脸色也不太好。

赵子祥抖了抖翅膀，笑道：“这就不行了啊？”

丛夏苦笑道：“我要是有一身羽毛可能会好点。”

“接下来怎么行动？”

此时半夜三点，街上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这个边境城市多民族混居，贸易做得有声有色，以前是个挺繁华的都市，现在就跟末世中大部分城市一样，像死了一样安静。

成天壁道：“我们分头行动，你往北走，我们往南，尽可能多的搜集资料，两天后的这个时候，在这里集合。”

“好。”赵子祥缩回翅膀，变成了人类，从背包里拿出衣服换上。

分手后，俩人一边沿着大街往城市深处走，一边吃起了干粮。

穿过几条街，他们看到了一处亮灯的地方，竟是个酒店，还围了不少人。这里还有这么热闹的地方？

他们朝那栋酒店走去。

离近了，浓烈的酒气弥漫在空气中，一个高大的白人大声吆喝着，周围发出爆笑声。

他们还没靠近酒店，两个大汉就围了上来，用蹩脚的英语问他们是什么人。

丛夏告诉他们说是逃难来的，迷路了。

这时，一个瘦小的黄种人过来了，上下打量俩人一番，“外地来的？”

丛夏点点头：“家乡活不下去了，想来这儿碰碰运气。”

“碰运气？”瘦子嘲弄一笑，“在别的地方活不下，来这里就能撞大运？你们年纪轻轻的，去找个变异人组织打打零工吧，勤快点，饿不死。”

“多谢大哥，请问这里是干什么的？”

“赌场、酒店，你们玩儿不起的。”

成天壁道：“赌注是什么？酒店又怎么住？”

瘦子看了成天壁一眼，成天壁高大强壮，很可能是变异人，他道：“赌什么的都有，吃的、武器、能源、女人、拳头，你们想进去？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吗？”

俩人对视一眼，丛夏从包里翻出一个手榴弹：“这是我们路上捡的，够不够进去看看？”

瘦子挑了挑眉，态度好了不少：“走吧，吃住够了。”

瘦子把他们领进酒店，把手榴弹给了前台，然后换来一串钥匙：“三晚包吃住和热水，走，带你们去房间。”

“谢谢大哥。”

瘦子将他们领进了客房。

丛夏道：“大哥，跟你打听点儿事儿。”他从兜里掏出一根火腿肠，抛给了瘦子。

瘦子接了过来 ，笑了：“问吧。”

“这里变异人好像挺多的，有几个组织啊？谁是老大？”

“这里原本人口流动挺大的，因为是个三国交界的枢纽，不过去年还没这么多变异人，今年突然涌过来一大批，因为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听说这里有一块神石，只要变异人靠近它，实力就能增强。”

俩人对视一眼，这不就是傀儡玉吗。

“关于那个神石，你还知道什么？”

瘦子摇摇头：“我就一普通人，也不知道太多。”

丛夏又问了些别的问题，见也问不出名堂，就让他走了。

飞了一天，俩人都很累，难得有热水和舒服的床，当然要好好休息休息。

深夜，丛夏感觉床铺动了动，成天壁一起身，他也醒了，刚想说话，成天壁就捂住了他的嘴：“嘘，外面有人。”

丛夏强化听力，果然听到门外有窸窸窣窣地声音，有群体的能量波动从门板后面透进来，只是等了很久，门外的人都呆在原地不行动。

俩人面面相觑，难道一大群变异人站在他们门外把风？

事情当然不会那么简单，成天壁悄悄跳下床，他决定去一探究竟，否则谁也睡不着觉。

刚走到门边，成天壁就看到门缝下伸进来一根长长地针管，针管上喷射出橘红色的气雾。

成天壁眼神一暗，一股强劲的风力挥出，整个门板如同纸片一般被刮了出去，只听门板那头传来几声痛叫，显然被砸了个正着，下一秒，木板发出难听地咯嚓声，一个肌肉纠结的白人出现在碎裂的门板后面，他竟徒手撕碎了门板！

成天壁和那白人凶狠对视，战局一触即发。

一个很斯文的白人绕到俩人中间，笑着说：“抱歉，我们完全没有必要动武。”

成天壁冷道：“你们想迷晕我们。”

“我们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战斗，就像现在这样，但绝无恶意，成先生，丛先生。”

丛夏一惊，这些人认识他们？怎么消息这么灵通？

成天壁目露寒光：“你们是谁，怎么知道我们。”

那人笑道：“这里人不多，生面孔很容易引起关注的。请两位跟我来，一起吃个早餐，坐下来聊聊？”

俩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背上行李，跟着那人下了楼。二楼的餐厅里，几个男男女女坐在方桌前，显然在等他们。一见到他们，纷纷投以关注地目光。

坐在主位的男人站了起来，朝他们露出爽朗的笑容，用英文向他们问好。

丛夏道：“各位可否先自我介绍一下？”

带他们来的人说：“我叫奥列格，是酒店的经理。我们是这里最大的变异人组织，总人数超过两百，由多个民族、肤色的人种组成。这位是我们的首领，伊万·库罗文斯基。”他介绍主位上的男人。

伊万笑道：“请坐，我昨晚冻了两斤的牛奶冰淇淋，现在可以吃了。”

丛夏看了眼他们的早餐，相当无语，一大筐面包和果酱，两个比桶还粗的猪腿，还有冰淇淋和伏特加，谁想在大清早吃这些东西啊。

俩人坐下了，桌上的人用各种好奇、揣度的目光打量他们。

奥列格道：“先吃点东西吧，我们可以边吃边谈。”

尽管这早餐很不对他们的味儿，但末世之人，学到的第一件事就是绝不挑食，俩人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奥列格笑眯眯地说：“不知道合不合你们的口味？”

丛夏淡笑道：“还可以。你们是怎么认出我们的？你们有专人搜集情报？”

“当然，这里是三国交界，末世之后，变成了欧亚大陆最繁盛的信息交流驿站。我们最关注的就是你们国家发生的事，不，应该说，全世界都在关注着你们，你们是全世界受灾最严重的国家，但从另一方面讲，也是受益最大的国家。”

“受益？这能叫受益？”丛夏皱起眉，一年多的时间里，近九亿同胞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九亿啊，这是史无前例的惨剧，他无法接受“受益”这两个字。

“抱歉，我无意冒犯，我们也同样痛心死去的同类，我所说的受益，指的是傀儡玉带给我们的重建的希望。”

“既然你们那么关注我们的情况，那么傀儡玉带来的副作用你们不会不知道吧？”

“当然知道，只不过我们接触到傀儡玉的机会很少，大部分人离充满那个所谓的‘能量核’还比较遥远，所以我们可以把更多精力投放在开发寒武能量的利用上。”

“你的意思是，你们研究出了寒武能量的利用方式？”

奥列格点点头：“我们正在研究。我们的脑域进化人不足你们的三分之一，但由于地理条件所限，我们天生就要在取暖上投入最多的精力，这也就造就了末世后，我们的脑域进化人花了大量时间用以新型能源开发，现在已经小有成就。寒武能量跟风能、热能、太阳能一样，都可以转换成可利用能源。其实我们已经有了用寒武能量做替代能源的成功案例，但现在成本太高，无法投入使用，如果能够跟你们的科学院合作，一定能很快突破能源这个难关。”

成天壁道：“你不只是酒店的经理吧。”

奥列格笑了笑：“我还负责情报。”

“那么，你找我们想干什么？”

“我想把莫斯科政府的意愿带给你们。”

“我们两国之间是有通讯的，你为什么要跟我们说？”

“通讯是国家层面的，涉及到科研成果交流方面的事，流程依然很繁琐，我们提出的合作建议一直没有得到可靠的答复，希望你们回去后，能把我们研究所的想法直接带给你们的科学家，我相信他们会感兴趣的。”

“这个倒是没问题。”

奥列格笑了笑：“当然，还有一件事。”

“跟你们的木自然力进化人有关吗？”

奥列格点点头，然后看了成天壁一样。

成天壁道：“你们国家，只有这一个自然力进化人吗？”

“是的。在那之前，全世界都在关注你们的自然力进化人，你们一度被神话，传说中能够自由操控某一种自然力，拥有人类单兵最高战斗力，在不断进化的未来，将有毁天灭地的潜能，你们一直冲在回收傀儡玉的最前线，面对最凶险的环境和最强大的变异物种，在这个时代，你们是人类的英雄和神。”

成天壁皱了皱眉，他不习惯奥列格这一番夸张的演说，就连丛夏也感到很不自在，甚至有些脸上发热

其实，正因为他们身在局中，才不知道自然力进化人在别人眼中已经到达怎样的高度，实力固然是一方面，但也跟科学院的造势有关。末世后，人类面临着难以想象的恐惧和绝望，看不到未来、看不到希望，在饥饿和痛苦的折磨下，很多人没等到病死、饿死，先承受不住自我了断，科学院为了给予人民希望，必须许诺一个所有人期盼的、能够重建美好生活的明天，而自然力进化人就成了开路者。在这个信仰分崩离析的世界，科学院人为地造就了新的信仰，因此他们的实力和功绩都被夸大宣传，甚至通过情报贩子远播海外。

美国和莫斯科如今也各拥有了一个自然力进化人，他们也一定会开始“造神”。

奥列格看着他们怪异的表情，笑道：“我能理解你们的心情，你们总是接触自然力进化人，体会不到他们的特别。我们也一直渴望能够有一个自然力进化人，如今我们的女神终于出现了。”

“女神？是位女性吗？”

“是的。”奥列格提到“女神”时，表情都不一样了，他打开怀表的表盖，内侧就贴着一个女人的头像：“这就是我们的木自然力进化人——黛奎琳女神。”

俩人看向照片，那女人看上去二十出头，浓密的金发、海一般湛蓝的眼眸、白皙的皮肤、惊艳绝伦的五官，美得让人无法移开目光，丛夏两只眼睛都看直了。

伊万得意地说：“黛奎琳女神不仅拥有强大的能力，还有无与伦比的美貌。”

丛夏点了点头，赞叹道：“真漂亮啊。”

成天壁不咸不淡地说：“这位女神现在在莫斯科吗？”

奥列格面不改色地说：“当然。”

根据他们的情报，黛奎琳已经去了青海，但他不能拆穿奥列格，奥列格不会承认莫斯科政府派人非法越境，他们也不会让奥列格知道他们得到了那俩人的遗物。

丛夏问道：“她的能力有哪些？方便透露吗？”

奥列格笑道：“我比较感兴趣，你们来这里，是通过情报贩子知道了她，还是单为傀儡玉而来？”

“都有，可能的话，我们还真想亲眼看看这位女神。”

奥列格高深莫测地一笑：“女神也很希望见到你们。”

“为什么？”

“女神说，你们是同属性进化人，在能量上可以互补，发挥更强大的实力。”

“她为什么知道这些？”

奥列格道：“不清楚。女神现在凸显出来的最大的能力，是回春之力。”

“回春之力？”

“对，简单来说，就是治愈能力，她能修复动植物的损伤。”

丛夏有些惊讶，这不跟自己的能力差不多吗，难道她也跟古玉有渊源？不对，这应该是她的进化能力，就是不知道她能不能像自己一样自如运用能量了。

“不过，她的治愈能力有一定局限性，比起丛先生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比如？”

“女神能够无障碍地治愈普通人，但对于变异动植物，她只能修复木属性的和火属性的，因为她是用木能量去修复创伤的，所以只能修复本属性和相生属性，与木相克的金属性，接受她的治愈只会适得其反，甚至她自己都可能受伤，另外两种属性则是治愈效果很小。我们期待她在进化中能有所突破，丛先生，你觉得可能吗？”

丛夏想了想：“我认为可能性不大。普通人类的五种属性在体内比较均衡，但变异人则是某种属性能量远高于其他四种，注入与之相克的属性能量，对他来说就是毒药，这不是进化能够解决的矛盾。”

丛夏曾经试过用相克能量攻击敌人，结果敌人体内的能量立刻开始反噬，简直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奥列格点点头，“我们普遍也这么认为，不过，女神的能力还不止如此，她能操控草木为其战斗，只是目前为止，拥有强大自我意识的植物她操控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