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奕然艰难开口:“那就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你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宛桃低着头把玩着自己的荷包。
成亲的事情,她不是没有想过,对以后会嫁给一个什么样的人,她也没有太大的概念。
只是,她很清楚,自己对赵奕然,并没有特别的感觉。
宛桃抬起头来,认真地看着他:“我的身份,最多也就相当于一个庶女,你是赵家的嫡长子,你的身份可以娶一个高门贵女,再不济,元琪的身份都比我高,这些你都考虑过吗?而且我的夫君,这辈子只能有我一个妻子,不能有妾室,不能有通房,这你都能做到吗?”
赵奕然的表情严肃了几分,看着宛桃的眼睛,道:“我自然都考虑得一清二楚,我虽然是赵家嫡长子,看起来光鲜,但是处在我的位置,其实没有多少选择的权利。我想,自己的妻子总该要是自己喜欢的人,我从出生到现在,从来没有偏离过赵家长子的轨道,按着我爹,我爷爷给我计划好的路一直走,但他们也允诺过我,在我的亲事上不做干涉。”
“我不需要借助岳家的力量,凭着我自己走,我可以走到一个理想的位置,我这辈子只会有一个女人,不会有妾室,亦不会有通房,你若是不信任我,我可以同你写书封一份,求陛下见证,若是违反此誓,让陛下送我上刑台,我绝不苟活!”
赵奕然说出这番话,宛桃惊得都呆住了。
她是不怎么信誓言的,誓言这东西,在说的时候也许真心实意,时间一长,人变了,连誓言的只言片语或许都不会记起。
只是说誓言的时候把保障措施也说好了,赵奕然还真是第一个。
宛桃心里很乱,一时也不知道怎么拒绝:“你让我想想吧,我,我也不知道...”
赵奕然也明白,这种事情不能逼得太紧。
快到赏花宴结束的时候,那玫瑰露才端上来。
宛桃小口小口地喝着,心里乱糟糟的。
这份心不在焉一直持续到她回家。
宛晨皱着小鼻子,盯着宛桃看了半天,最终忍不住戳了戳她:“姐姐!”
宛桃被吓了一跳,没好气地抚着胸口:“你喊得那么大声做什么?”
阿寻冷哼一声:“他喊你好几遍了,你都没理他。你究竟在元府遇上什么了,就跟丢了魂似的。”
宛晨同仇敌忾:“是啊,姐姐,我让你递一个馒头给我,你想什么呢?”
宛桃有些心虚,很罕见地没跟他们理论:“没什么,就是今天有点累了。”
杜氏疑惑地看了女儿一眼,拿了个馒头给宛晨:“你不能自己拿啊,懒成什么样了。”
宛桃一向活泼,几个孩子聚在一起就斗嘴,以往从元府回来都很正常啊,今天这是怎么了,真的被欺负了?
晚上,宛桃趴在书桌前,面前摊着书,烛光微微颤抖着,不时地响起轻轻的爆灯花的声音。
杜氏推开门,正看着宛桃托着腮帮,在发呆。
宛桃回头瞧见杜氏:“娘,你现在过来做什么?”
杜氏走过去:“你今天在元府遇上什么事情了吗?”
宛桃有些心虚地避开杜氏的视线:“没有啊,能有什么事情。”
杜氏怀疑地看着她:“真没有?有没有什么官家小姐欺负你?要是有,下回有这种宴会咱们就不去了。”
宛桃笑道:“娘,你就别瞎担心了,我在元府怎么说也是二小姐,太奶奶罩着的,元琪都不敢太过分,只是嘴上逞强而已,那些小姐在家里不管怎么蛮横,在外面,面子还是要一点的。”
杜氏略微放下了点心,道:“要是太累了,下回有宴会就别去了,娘也不想让你怎么出人头地,只要一辈子平安喜乐就行。”
宛桃在杜氏怀里蹭蹭,像小猫似的:“知道啦娘,你就放心吧。”
等杜氏走了,宛桃才悄悄地舒了一口气。
这件事情到底该怎么办呢,她自己心里也没底,现在跟杜氏说,也只能让她白担心一场。
算了,顺其自然吧,赵奕然在元府只是暂住,过一段时间肯定就回去了,她跟赵奕然见面的时间也不多,没准过一段时间,他就把自己给忘了呢?
宛桃胡思乱想间,忽然想起阿寻跟赵奕然似乎认识的事情,既然如此,那要不然先找阿寻问问赵奕然的人品如何?
第二天,阿寻听宛桃问他关于赵奕然的事情,脸都黑了:“你问这个干什么?”
宛桃有些心虚道:“没什么,我只是跟他认识一段时间了,但具体的也不了解关于他的事情,就随口问几句。”
阿寻眯起眼睛,语气不善:“他怎么样我怎么知道,你一个闺阁姑娘随意去打听旁的男子,合适吗?”
宛桃嘟囔道:“那不是问你吗?有什么不合适的,又没有随便问别人。”
阿寻怔了一下。
宛桃等了一会儿,见他不说话,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怎么了?”
阿寻目光幽幽:“以后不许问关于他的事情。”
阿寻对这个事情的反应也太大了吧,这个小子最近真是越来越奇怪了。
宛桃忍不住问:“你跟赵奕然有什么过节吗?”
阿寻语气越发地冷:“我跟他不熟,你以后也不要跟他接触,听到了吗?”
宛桃闷闷地答:“知道了。”
最近闲来无事,严春花来找宛桃好几次,她都不是去元府,就是去踏青了,今天她又跑来了,结果迎面便看见阿寻捧着一本书在看。
阿寻抬头,见是严春花,就礼貌性地点了一下头,接着捧着书看。
严春花的心砰砰直跳。
杜氏从厨房走出来,她终于反应过来,赶紧叫了一声:“婶子。”
杜氏笑道:“来找宛桃啊,她在屋里呢。”
宛桃坐在屋里练字。
见严春花来了,她也抬头一笑:“你在旁边坐会,我先写完这几个字。”
严春花点点头,在她身边坐下。
在这个窗口,正好能看见院子里的阿寻。
他已经出落成了一个俊朗少年,捧着书坐在石桌旁,旁边摆着一盏茶,飘着袅袅的轻烟。
她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之情:“宛桃,那个,那个是阿寻吧,他出落得更俊秀了,同前几年简直判若两人。”
宛桃一边专心写字一边道:“他一直都很好看。”
严春花接着道:“他可有娶妻?”
宛桃手下忽然一滑,一笔写坏了。
她愣愣地看着那飞出纸外的一笔,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严春花忽然有些不好意思:“今天看到阿寻,我觉得,我觉得,这样的男子,我给他做妾都愿意。”
不知道为什么,听严春花这么说,她心里莫名有些不快。
宛桃淡淡道:“他身份不一般,娶的妻子自然该是长安的贵女,你就不要胡思乱想了。”
严春花咬着嘴唇:“我也不是异想天开想做他的妻子,即便让我给他做妾,我心里也是情愿的。”
宛桃将写坏的那一张纸揉成团,道:“你今日来寻我有什么事情?”
严春花这才暂时从阿寻身上移开目光:“我差点忘了,今天早上起来,我发现我的簪子旧了,上面黏着的小花都快掉了,我想着反正今天无事,我们就一起出去看看如何?”
要是她不去,估计严春花一整天都要待在这里,那她的眼珠子估计就安在阿寻身上下不来了。
想到这个的时候,宛桃还没有意识到自己为什么会在意。
她只是想,她跟阿寻自小熟识,这种不舒服的感觉估计是自家院子里的白菜被猪盯上了的感觉。
她只是护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