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默从来没想过,原来想要得到一个女人的心,是比登上皇位更为艰难的事情。
当然,他也同样没想到,在时隔多日之后的某一天,当他一心挂念,恨不能将整个大陆翻转过来寻找她的时候,她就这样毫无预兆的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想来,她的惊讶应该不比他的少,所以她才会不停的晃着脑袋,想要看看自己究竟是真实存在的,还是她幻想出来的一个影子。
他看着她幼稚且神经大条的样子,忽然觉得有几分好笑,她终愿望实现的逃离开了自己的身边,但结果……却也只是到这种程度。
在他的目光中,她胆战心惊的坐在了他的对面,这样的她,让他忽然打消了质问她的念头,因为他很清楚,既然她还会畏惧自己,那么就说明她并没有将自己遗忘。
一段时间不见,她还是老样子,神经粗的让人叹为观止,耍宝的样子让人恨得牙痒痒。
他看得出来,同时在屋子里能说上话的两个女人,对她都揣着莫名的敌意,虽然他不明白其中的因由是什么,但他却并不想阻止,因为他想要看着她吃一些苦头,以此弥补自己这么久以来对她的牵挂。
可是当他真的听闻她被关进了柴房里的时候,他终是不忍了,而这种不忍,也终是让他深更半夜的偷偷潜进了戏园子。
四处漏风的柴房里,他就这么静静的站着,看着她畏冷而又不舒服的模样半晌,到底是叹了口气,上前一步将她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从天黑到天色朦胧,他就这么抱着她在破旧的柴房里,整整坐了一夜,当他起身要离开的时候,她却拉着他的手,呢喃的唤着他的名字。
虽然他知道,那个时候的她根本就不曾清醒,或者可能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但那两个字,却还是冲散了他心里多日的阴霾,以至于他在离开之后没过一个时辰,又光明正大的走进了戏园子,打着点雪桥牌子的名义,将她找了过来。
而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得知了那两个女人对她仇视的缘由,竟是因为一个男人。
当时的他谈不上有多生气,或者说应该是习惯了,习惯了在她的身边,总是会出现各种各样的小苍蝇,不过他并不担心,因为对感情如此迟钝的她,根本就不会察觉无形之中的情愫暗生。
只是他没想到,再次见到自己的时候,她仍旧是惊讶的,而这种惊讶掺杂着某种深深的不解在里面,似乎她觉得,他不会再找她。
而他没有告诉她的是,从他认定了她那一刻起,便从没有想过要放开她的手,天塌地陷,海枯石烂,就算他死了,也要拉着她一同迈进阎王殿的大门。
当然,这种话他不屑说出口,更不会告诉她,因为他也有着他的傲气和自尊,既然当初是她决定离开的,那么现在他就要由她主动求他,找他。
所以,在听闻她被抓进牢房的时候,他好吃好喝的供着她,却限制了她的自由。
如果要是别人,可能会很怡然自得的在牢房里享受着美食,但是她不会,因为她最受不得的便是被人限制了自由,再者,她蛊毒发作的时间就要到了,她不会不知道那种滋味是多么的生不如此。
他料定,她会开口求饶。
从天明到天黑,他就静静的等着,可她却始终不曾开口向他求救,甚至是连他的名字都不提及一下。
掐算着她蛊毒发作的时间,他终是要承认,她赢了,她的倔强终究战胜了他的不忍。
此时的他坐在马车里,看着片片雪花顺着漆黑的天空接连飘落而下,看似正在漫不经心的思考着什么,实则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的他早已纠结的无法思考。
他其实可以完全不顾她想法的将她绑起来,束缚在自己的身边,带着她远离这一片原本就不应该出现在她面前的喧嚣,再一次将她扔回到那个她所谓的金丝鸟笼里。
凡是阻碍他和她在一起的人,他直接一并除去,人挡杀人,佛挡**,就算她不喜欢,不想要,他也要强加施压给她自己的感情,无论她爱不爱他,只要他知道自己爱她就可以了。
深不见底的双眸,在胸口慢慢灼烧起来的杀戮之中,渐渐变得猩红,极度的占有欲,渐渐扭曲成了魔障,使他的周身环绕起了一层刺骨的寒气。
坐在刘默对面的夏侯淳,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诧异的朝着马车里的四周看了看,明明暖炉还在静静的燃着,可为何此刻的马车里,竟是比外面的冰天雪地还要让人感觉寒冷?
燃烧着银炭的暖炉,似承受不住内热外冷的双重施压,“啪啪!”的响了起来,夏侯淳心惊胆战的看着那暖炉外凝结起的一层寒霜,与渐渐被熄灭的炭火,惊恐的愈发瞪大了眼睛。
这,这是出了什么事情?
耳闻着愈演愈烈的“噼啪”声,眼看着暖炉的里的火苗越来越小,就在暖炉壁上凝结起的冰霜即将蜿蜒进暖炉时,充斥在整个马车里的“噼啪”声,忽然哑然而止。
夏侯淳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瞄着那暖炉壁上的冰霜瞬间瓦解,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马车里的暖炉仍旧在静静的燃烧着,似乎刚刚的一切都不过是一场幻觉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