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也站在下面,她见婆婆骂自己的丈夫,心里自不是个滋味,季重慎再不好,也是她的丈夫她女儿的父亲,婆婆何至于这般给他没脸,难道说丈夫不是她亲生亲养亲自惯出来的?
柳氏心里怨归怨,可该说的话她还是得提。“母亲,春熙堂正在设香案,儿媳这就服侍您更衣接旨吧。”
陈老夫人愤愤的哼了一声,却也自罗汉榻上站了起来。她心里也清楚,便是有再多的不满意,这旨意她也是必须去接的。
换上玄紫二色诰命服,陈老夫人在儿子媳妇的围绕下来到春熙堂,她们到春熙堂之时,季无忧已经带着弟弟在此等候了。看着无忧姐弟身边的素色郡主服和王服,陈老夫人只觉得分外的碍眼。每每想到大儿子战死,皇上对他只是封妻荫子,对自己这个生身母亲却任何表示都没有,陈老夫人心中便恨的不行。
陈老夫人完全不知道,皇上如此安排是她的大儿子临死之前的请求。季之慎最担心的就是母亲若得了比妻子儿女更高的诰封,他的孀妻弱子必会受尽委屈,唯有让妻子儿女的品级不比母亲低,季之慎心里才能踏实一些。皇上正是因为了解靖国公府的情况,才会在季之慎战死之后颁下那样一道加封旨意。
靖国公府之人到齐了,陆柄展开圣旨宣读,陈老夫人对那些四六骈文完全没有兴趣,她只想知道皇上到底要颁什么样一道旨意。
当陈老夫人听到:“……着勤政殿总管陆柄与懿坤宫掌事常氏率内府人等助萱华郡主忠勇郡王核查家产,三日之内搬入王府守制读书”之时,陈老夫人的脸色已经黑的不能再黑了。
不独陈老夫人,便是季重慎和柳氏也都忍不住变了脸色,他们已经想到皇上下旨搬府,可是他们着实没有想到帝后会派出自己身边最得力的内侍前来帮着无忧姐弟清查大房的财产。这可怎么办,那些东西他们已经拿到手了,如何能舍得还回去。
陈老夫人在最初的愤怒之事,很快就冷静下来。她心中暗自盘算了一回,便有了计议。
无忧姐弟接了圣旨小心供好,便与陈老夫人等人还有陆柄和常嬷嬷一起移到偏厅说话。
陆柄当先说道:“皇上命郡主和小王爷三日之内搬府,这时间是够紧的,老夫人,这便清点起来如何?”
陈老夫人皱眉道:“各房私产都是各房自己打理的,公公不必问老身的意思。”
陆柄淡淡一笑,向季无忧颌首道:“郡主,那便清点起来?”
季无忧轻叹一声,无奈的说道:“先母跟前的宁嬷嬷管着钥匙帐册,此番她并不曾跟着回乡,回来后一直未曾见着她的人,祖母,您可知道宁嬷嬷到哪里去了?”
陈老夫人早就想好了说辞,只做出极为气愤的样子怒道:“你的娘真真没有识人之明,竟将家私托付给一个不忠不义的下人,你们一走她们偷盗财物,被管家抓住后还抵死不认,不得已才动也刑,谁想她熬刑不过已经死了。”
季无忧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可是再听一次,她依然心里如刀绞一般难受,脸色变的惨白,身子晃了几晃险些儿站不住,季无忌一直听话的站在姐姐身边,见姐姐身子晃,他立时急了,小手一甩想挣脱姐姐的手,不想季无忧手上越发用力,还低下头给了弟弟一个安抚的眼神。
季无忌撅着小嘴,真的信守了自己的承诺,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竟是这样么?祖母说宁嬷嬷偷盗,可有证据,她偷盗了些什么,赃物何在?宁嬷嬷尸身何在?”季无忧直接问了出来。问的陈老夫人心里一滞,她竟不知道才刚刚八岁的大孙女儿已经能如此的心思,能这般敏锐的抓住重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