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贵妃娘娘万福金安。”肖筱丽的嘴极甜,眸子里酿出了笑意:“娘娘能来咸福宫,臣妾当真是高兴。”
乐凝被宜嫔这亲昵的样子惊得头皮发麻,倘若阖宫觐见那一日在场的宫嫔,今儿都看见这一幕,想必都是和她一样的难以承受。这人变脸也变得太快了吧?
“宜嫔怎么迎了出来,还站在这日头之下?”年倾欢虽然也觉着有些不得劲,但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姐姐呢?”
“姨母正在宫里备茶呢,吩咐臣妾相迎。毕竟自从臣妾晋封,还是第一次款待娘娘,不敢不经心。”肖筱丽热络的样子,与那一日在景仁宫正殿上明显不同。她知道年贵妃依稀一向目光如炬,并不好对付,故而是赔着小心的说话。“娘娘这边请。”
“好。”年倾欢跟在她身后,虽则是午后,可强烈的阳光丝毫没有减退的意思。地面上的热气有缓缓的腾起来。虽然只是小走了这一会儿,却也觉得背上濡湿了一片。
肖筱丽余光瞟过身侧的年贵妃,果然这个在皇上身边屹立不倒多年的女子,还是那么明艳照人。举手投足间,散发着的华贵之气仿佛与生俱来,叫人忍不住欣赏,却不敢靠近。“今日请娘娘过来用膳,一则是姨母的心意,另一则是……筱丽想当面向娘娘请罪。”
说话的同时,脸上露出了为难的表情,肖筱丽的语调也是愧疚的。“娘娘想必也有耳闻,臣妾之所以能活下来,乃是因为皇后娘娘下了懿旨,让筱丽从前的夫家写了一封休书。为着这个情分,筱丽不愿意拂了皇后的面子,那一日阖宫觐见,所言无不是为了感念皇后的恩典。对贵妃娘娘的冒犯,实则是没有法子的事情,却不是筱丽的初衷,娘娘您大人大量,还请不要生筱丽的气。”
故意不当着姨母的面说这些话,乃是因为肖筱丽想好好的做戏给年贵妃看。让她知道,自己是真心实意的觉得有愧,而非念在姨母与贵妃的姐妹之情,才故意说那样言不由衷的话。
“宜嫔言重了。”年倾欢听她这么说,心里也算是松快了许多。“本宫侍奉皇上皇后多年,岂会不晓得皇后是什么样的心思。你便是不解释,本宫也心中有数。到底那一封休书是保全你,如此感念皇后的恩典也实属应当。”
闻言肖筱丽不免有些激动,她赶紧朝着贵妃跪下:“臣妾没想到贵妃娘娘如此开明,非但不责罚臣妾,还觉着臣妾所为应当。筱丽入宫不久,只是希望能好好的陪伴在姨母身侧,却不想阴差阳错成了宫嫔……但无论怎样,筱丽都只想着能和姨母平安的过日子,并没有半点僭越之心,请娘娘明鉴。”
伸手去扶她,年倾欢含笑道:“话说明白了便是最好,本宫一向与姐姐交好,她最疼爱的便是你。本宫当然也希望你好,能长长久久的陪伴在她身边。毕竟宫里的日子不好过,有你相伴,姐姐也能安心许多。长日漫漫,也显得有意义了。你快起来说话吧!”
肖筱丽当然是摇头:“请娘娘容许臣妾把话说完。”说到这里,肖筱丽自然得提及红宝石项链的事情:“那一日在景仁宫,臣妾以红宝石项链明着为皇后出了口气,以至于宫里的人都以为臣妾是恃宠而骄,妄图与娘娘您一较高下。其实臣妾并不是此意,臣妾知道皇后娘娘心中所想,便是希望臣妾与贵妃娘娘您不睦,故意顺从了皇后的心意,乃是希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臣妾知道娘娘最是开明,私底下向娘娘您解释心意,您一定会体谅臣妾。果不其然,娘娘当真宽惠。如此,臣妾宽慰了皇后的心,又不至于真的让贵妃您怨怼臣妾,便算是最折中的法子了。”
点一下头,年倾欢并没有愠怒之色,反而是很宽和一笑:“你这个法子的确是好。既能让皇后安心,又能让她失去对你的提防。只是那红宝石项链,原本就是皇上赏赐给你的,你又何必转赠本宫?”
“娘娘有所不知,那一日,当臣妾瞧见您身上的华服,便觉得唯有你戴上那红宝石的项链才叫做相得益彰。臣妾虽然不聪慧,却有自知之明,虽然皇上将那红宝石赏赐给了臣妾,臣妾却无法彰显那样的华贵气度。既然如此,何不借花献佛呢!再有……”肖筱丽垂下头,略微有些内疚:“也因为当时在景仁宫臣妾用这条红宝石项链得罪了娘娘,臣妾想让娘娘明白臣妾的心意,便赶紧吩咐娇子给娘娘送了过去。”
“你想得周到,但其实不必。”年倾欢总算是将她扶了起来:“本宫与你姨母多年的姐妹情分,怎么会不信任你呢。当初接你入宫的事情,本宫未能替你姨母分忧,一直心中有愧,现下好了,你已经是嫔主了,在这宫里有位分有身份,以后的日子就能好过许多。来日,你能为皇上诞下一儿半女,姐姐就能跟着你享福了。至于本宫,自然是希望你和姐姐都好好的!”
肖筱丽从年贵妃的脸上,一点儿假意都瞧不出来。这样子,便算是宫里待得久了,做戏做的天衣无缝了吧?
“谢贵妃娘娘体谅。”肖筱丽激动不已,亲昵的握住了贵妃的手:“臣妾当真是有福的,有姨母的疼爱,有娘娘的体谅与关怀。”
“好了,咱们还是进去说话,一会儿阶级该等着急了。”年倾欢心里只觉得,这肖氏是个玲珑剔透的姑娘,懂得进退,且知道该怎么保护自己。也许唯有这样性子的人,才更适宜留在宫里。
“妹妹,你来了。”宋代柔欢喜的迎出门来:“我让人准备了你最喜欢的茶,糕点也都是筱丽亲手做的,快进来尝尝。晚膳都是你喜欢的菜式,这么算着,你已经有许久没来我宫里用膳了,今儿咱们可要好好的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