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蹲下去将东西捡起来,话音未落,整个人就被北宫煜往床上拽去,本捡起来的红布又飘飘然的落到了床脚。
“北宫煜,你让我选我便选,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知道你到底想要什么样的女子给你侍寝?”
其实,她也就只是给他开了个小小的玩笑而已,谁知得他突然这么大的反应?
“朕倒是希望你是蛔虫!”他扣着她,一双眼凌厉的射向平顺,“这东西谁送过来的?”
平顺连着端着托盘的宫婢们齐刷刷的噗通一声跪下,“回皇上,是绯烟宫的景婕妤。”
“送冷宫去!”
头也不抬的,甩了一句恶狠狠地话,转过眼来盯着夏筱筱,“传下去,今夜朕乏了,谁也不用过来!”
平顺应了一声,往床榻上瞥了一眼,视线又落在飘到床脚的红色上,想捡,又不敢上前去捡,前两日北宫煜还常常往景婕妤的绯烟宫中跑,夸着景婕妤胆大心细,不拘细节讨人喜的性子,眼看着这样下去再要不了多久那品阶也将跟着这宠升了上去,哪知今日不过夏筱筱一个手抖,挑什么不好,非得挑个那么羞人的,亦或,谁挑不好?非得是由她挑来给了北宫煜,这下,景婕妤怕是怎么被打入冷宫的都不知道。
平顺一挥手,殿内的人便都随着他安静的退了下去,那肚兜躺就让它躺在那床脚吧,指不定北宫煜又发难再次将他也给扯了进去。
“其实,那景婕妤也就是想让你高兴,也没犯什么大罪,你何必就将人送去冷宫?这东西往那堆胭脂小物中一放,多引人眼球?”
人退了去,殿中只剩她和北宫煜,她将他推开,她又弯下腰去将那肚兜捡起来,曾听红楼老鸨闻,床笫之事,男人们都乐得个女子大胆,矫情做作反让得男人们不够尽兴,当然,也不乏有些男子就是喜欢那种矫情做作的,可明显北宫煜不属于这一品种的男人,那他生什么气?
“不许捡!”
他又吼了一句,夏筱筱才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来,规矩的跪在床上,反正又不是她的,丢地上也不觉得怎么样,望着北宫煜真是青了的脸,都能看清他是在咬牙恨着她,好在满宫的奴才们都退了下去,北宫煜老是动不动就吼她,这段时间让她觉得自己在那些宫婢面前都丢脸的抬不起头来。
殿中弥漫着龙涎香的味道,垂帘上投下薄弱的垂丝海棠花的阴影到他脸上微微晃动着,仿佛他脸上就生了活花儿似的,只是现在,就连那花的模样也像是在生着怒意。
北宫煜盯着她许久,不发一语,脸上的怒意也不见减,只是,那漆黑如墨的眼中犹如被镀上了一层微茫,随着床头的烛灯,仿佛也是有着细小的火光跳跃着。
“皇上,歇了吧。”
夏筱筱受不住了,北宫煜只有一盯着她,她就浑身的不自在,将视线不着痕迹的移至他身后的屏风上,直起身来给他卸去束发的金冠。
“脸皮这么厚,你心慌什么?”
他将她的手拉到胸前,夏筱筱顺势就往前靠了靠,另一只手抵在床沿,才不至于整个人倒往北宫煜身上。
“没慌,皇上不是说累了吗。”
她淡定着,迎上他的眼,冰凉,却又似在其深处有着烈焰,似是会迷人心智,两个呼吸间,她忍不住又移开了去。
他的唇微扬着就要覆过来,夏筱筱双眼猛地睁大,忙不迭的往后躲开,北宫煜眼角闪过一丝狡黠的光,紧握着她的手陡然松开,没了支力夏筱筱一个四仰八叉的就倒了下去,她惊呼一声,北宫煜犹如看猴耍戏般的盯着她,低低的笑了起来,“没慌你躲什么?”
“没躲!手滑!”
夏筱筱气呼呼的,要爬起来,北宫煜却先她一步欺身而上,不过相距半尺,比起先前多了几分笑意的眼沉沉望着她,手毫不客气的往她衣内探去,“小夏儿,今日将朕伺候开心了,明儿个朕封你个贵妃。”
“谁稀罕!”
她躲开他放肆的手掌,用力的将他推了推,没动静,再推了推,使了吃奶的力,还是没动静,她抬起眼来,“北宫煜,你到底吃什么长大的?怎么能这么重!”
本是大逆不道的话,北宫煜这会儿听着却没怎么觉得不舒服,两眼划成了个浅笑的弧度,低笑着回了句,“你。”
夏筱筱脸唰的红了,恼羞成怒,他说她厚脸皮,北宫煜却已经不能用厚脸皮来形容了,简直不要脸!
大骂的话还没来得及脱口说出来,在争吵中,谁也没听得动静,屏风外便匆匆进来了个人影,
“皇上,铁骑卫有离……”
进来的无席脱口而出的话堵在舌尖,北宫煜一记凌厉的目光射了过来,无席这才见到床上夏筱筱的身影,一脸惶恐,立马半膝跪了下去,“皇上恕罪!”
“传季大人,御书房议事。”
北宫煜飞快的起身,衣栅上取过外套,瞥了一眼床上已坐起来的夏筱筱一眼,迈着步子大步走了出去。
无席望了夏筱筱一眼,懊恼的咬了咬牙,跟着北宫煜出了凌云殿。
一前一后,不过几个呼吸间,夏筱筱也跃下床来,三步做两步的欲跟上前去,平顺却领着几名侍卫出现在了门口将她拦住,“皇上有旨,没有命令,姑娘你不能踏出凌云殿一步。”
北宫煜的身影不过几个弹指间便走了老远,夏筱筱一眼扫了门口的几名侍卫,眼角若有无的扫向了殿中的窗户,平顺的声音又悠悠的出现在耳边提醒,“别琢磨了,都有人守着,姑娘今夜便早些歇着吧,明早还得继续伺候皇上呢。”
夏筱筱望着北宫煜身影消失的方向,紧紧的皱起眉,无席不知道她在凌云殿中,说漏了嘴,北宫煜这下怕是有落止的消息了,他连衣裳都来不及更换,这么急传人到御书房议事,莫不是落止出什么事了?
明显,北宫煜是不想让她知道关于落止的消息的。
平顺见她依旧没有要回屋去的意思,不得不再提醒了一次,夏筱筱忿忿地盯了他一眼,转过身砰地一声将凌云殿大门给关上。
吹灭了殿内的烛灯,这才回了自己的小偏房内,烛灭了,迎着正殿的窗微微敞了条小缝,企图等北宫煜回来的时候能够偷听的一两句,可她干着急的在窗户前守了整整一晚上,也没见着北宫煜回来的身影。
第二日直到上朝时间快到了,才假着半醒半寐的模样打开了凌云殿的大门,平顺还是守在门口,似也是一夜没睡,精神劲却差不到哪里去。
“皇上呢?上朝时间到了,昨夜皇上一夜未归,奴婢给皇上送两件衣裳过去。”
说着,她手上捧着那套明黄小袄就欲走出去,平顺再次上前拦住了她,她一动,平顺身后的那几名侍卫就齐齐的用刀柄将门口拦个水泄不通,“早间洒家便让人将衣裳给皇上送了过去,皇上难得给你放个假,你好生休息着便是。”
方才还谨慎着捧在手心的小棉袄一瞬就变成了手中的垃圾,毫不手软的扔到平顺脸上,随后,又是一声门响。
“休息,休息你大爷!”
怒骂声一点也不掩饰的从门的那头传了出来,跟着几名侍卫小心肝也颤了颤。
一连连着三日,北宫煜一刻也没回过凌云殿,夏筱筱一刻也没能踏出过凌云殿,期间,倒是叶秋雨来了一次,说是给北宫煜送来沉酿的贵人香。
平顺三两下将她打发着,“皇上日前不在凌云殿,娘娘过几日再送来吧。”
叶秋雨面上不悦,却也没多说什么,扭过身子便往回路走,走了没两步,眼角瞟到了正支着下巴望着窗外枯藤枝桠的夏筱筱。
她迈着款步徐徐走到夏筱筱的窗前,一眼扫过整座凌云殿,最后停在她脸上盯着她,嘴角挂着盈盈的笑,似讥讪,似嘲讽,“这牢笼,委实小了。”
她的身后随着两名侍婢,其一人手中捧着个酒坛子,隔得不远,夏筱筱便能闻得其中飘来纷纷的酒香,夏筱筱刚想提醒她是否酒坛子没封闭好,怕跑了酒味,平顺就拧着一张小脸匆匆过来,也顾不得叶秋雨的神情,将夏筱筱的窗户给掩上,转过头来催促着,“贵妃娘娘,请回吧。”
“哼,狗奴才。”
叶秋雨淡淡啐了一句,领着那两名侍婢悠悠的出了凌云殿,平顺回头望了一眼,窗户不知何时又被夏筱筱给打开了,她迷恋的深嗅了两口空中残留的酒香味,懒懒地道,“北宫煜是不是不在宫中。”
“皇上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
平顺又欲伸出手来将窗户掩上,这次却被夏筱筱从里面用手给死死的抵住,她的呼吸声都因紧张而有些急促起来,“他是不是抓到落止了!”
“这世上,本无落止。一切所见所闻所思所念,夏姑娘又能辨得几分真伪?”平顺的手顿了顿,也不敢太用力,生怕将夏筱筱的手给夹在缝隙间,“洒家跟着皇上这么多年,倒是第一次见得皇上这般对一个人,你与其口口声声念着那人,倒不如想想皇上对你的好。”
平顺这句话,是盯着夏筱筱眼睛说的,末了,才将视线移开了去,他以为,自己这般认真的说了这番话,夏筱筱定是能听进去一些的,可是,夏筱筱一双眉拧得更紧了。
平顺的话并没有直接回答她,反而让她心中愈加不安起来,纵然北宫煜抓住了落止,他又有什么理由瞒着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