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语落定,墨贺满额黑线,冯落樱滞了一瞬,复而明白了过来,依旧是笑,却带着几分黯淡。
墨贺连忙挥手打发了那没有眼力见的下人,勉强扯了扯笑,“此事该从何说起呢,全都是一场误会,对了,是方丈,是方丈大师教我的!”
冯落樱挑了眉,难以想到方丈此举的意义。
墨贺扇骨敲了一下头,“那天你来上香,我和方丈大师就已经认出你了,方丈大师知道你第二天就要走,就跟我说有一处山路甚为险要,随便受点力道就会坍塌,然后他又让人给了我几只炮仗,正好那天夜里又下了雨……”
冯落樱无奈至极,“难怪方丈每日早课都问我是否遇见了故人。”想到方丈信誓旦旦的说她近日将相逢故人,冯落樱摇首无奈,亏得她还以为是方丈预言,原来竟是这两人合伙欺负她一个人。
那厢墨贺见她垂眸,试探道,“小不点,你生气了?”
冯落樱失笑无语,终只是叹了一声,“方丈大师都年近百岁了,玩心怎么还这般重?既然早已认出何不一早道明,无端玩什么猜测游戏。”
墨贺浅浅一笑,温润和煦,“是我不让方丈说的,我原以为你能像我认出你一样很快就认出我来。”毕竟,他这相貌从四年前到现在根本没什么变化。
那厢冯落樱若见歉然,“这几年经历的事情太多,一时间回忆也有些错乱。”
墨贺很是淡然的展扇轻摇,“没关系,现在知道就好了。”
可冯落樱却并不像他那般乐于重逢,而是郑重道,“不过,四年前的事情,我希望墨公子不要跟其他人提起。”
墨贺早已从方丈口中得知了冯落樱的身世,知道她如今是谋逆罪女,便只是敛了笑,扇骨一合,“放心吧,我知道的。”
冯落樱安心一笑,又过了些时候,如意方才捧了茶壶归来,一面将茶壶搁下,一面无奈叹道,“主子,这方丈大师日日讲佛不累吗?我看袁成都快被他说得皈依佛门了。”
冯落樱惑然,“这从何说起?”
“主子不知,方丈大师每日都会找袁成讲述佛法,刚才若不是奴婢跑得快,准定也被抓住了,昨个听袁成说,方丈大师一讲起佛法就没个停顿,还不准袁成走,偏偏他年纪又大,袁成又不好跟他动粗,所以只能日日受其荼毒。”
冯落樱愕然,复而笑看了墨贺一眼,“墨公子倒是有个得力帮手。”
墨贺挑眉一笑,不置一词。
翌日正是午膳刚过,方丈召了墨贺与冯落樱同于大堂,分别赠了黑白棋子各一枚交予二人,语重心长道,“留着吧,他日会有用的时候。”
二人虽不解其意,但因着都和方丈相熟,便是毫无疑问的收好了,而后未久,嘈杂交错的脚步声传来,方丈则是一副泰然看向门口,“时候到了,曲终人散,你们各自去罢。”
冯落樱正是不解,随后便见得两列人齐齐入了院中,一列为兵服,一列为锦缎,却是齐声道来,“下官来迟,请惜嫔娘娘(王子殿下)恕罪。”
声音浑厚,震耳欲聋。
冯落樱与墨贺下意识的四目相对,有疑惑有黯然,倘若身份平凡,也许还可他日相约大钟寺,一道品茶下棋,或是在听倦方丈念经后,相视一笑,结伴偷偷溜走,但而今,举步即路人,相识应不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