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鸣宫的粗使丫鬟,现今皇后禁了足,奴婢稍微给了她点蝇头小利,她便一股脑全说了。”
冯落樱闻声眉峰微挑,皇后既然将此物送给文淑仪做赏赐,那必然是有意隐瞒其来历的,一个粗使丫鬟何以竟能知道得这般详细?
见得冯落樱似有疑虑,如意惑然,“娘娘可是怀疑她说谎了?”
冯落樱微微摇头,“从这颗青黑石头上看,那粗使丫鬟说的多半是事实,我只是觉得奇怪,先前你打听那许久都不得一丝风声,而今怎么就能从一个粗使丫鬟口中得知了来龙去脉?”
如意沉默须臾,复而道,“娘娘是怀疑,有人故意指使她告诉咱们?”
冯落樱低了眸,沉默不应,从先前太后的抗拒可以看出,太后也是知道观音莲玉石邪气的,但太后会有心提点她吗?倘若不是太后,又还有谁能知道皇后送玉的险恶用心?
沉思须臾,冯落樱眉峰微拧,“如意,你觉得文淑仪和皇后关系如何?”
“这,奴婢也说不好,只是听说昔日皇上除了皇后,便只去文淑仪宫里,而文家和李家本就是世交,所以文淑仪和皇后走得很近,但是而今皇后静养,文淑仪却并未受到牵连,反而接手了六宫事宜,且听说皇后静养这些日子,文淑仪都不曾遣人去看望一眼,似乎二人之间不像传言那么亲近。”
冯落樱长睫微掩,这宫里的姐妹说不清楚,朝堂的事更做不得准,想当年她家一夕灭族,那些昔日来往的官员不是个个都上书谴责她父亲吗?虽然她也知道谋逆之罪不可饶恕,可那毕竟是他的父亲,不论他做错了什么,血浓于水的亲情也让她无法看着父亲被人诟骂。
反观文李两家,虽说是世交,但其中只怕更多的是利益牵扯,没多少情分可言。一如文淑仪和皇后,此番皇后暗指文淑仪有意害她小产,说到底,皇后是有除去文淑仪之心的,如果文淑仪对此心知肚明,那这观音莲玉石一事就值得推敲了。
但那玉石既然是皇帝送的,而今既然知晓了玉石来历,礼应告知皇帝一声,是日,冯落樱让人熬了碗银耳羹,给宸清宫送去了。
宸清宫,朱佑祁正在翻看几本厚厚的账簿,紧拧的眉头显得有些焦躁,听见石全报备冯落樱来了,朱佑祁将账簿暂且合上,抿了抿唇勉强露出一丝浅笑。
冯落樱进屋时,见得朱佑祁有些疲倦的笑意,不免有些心疼,原本还想说的话又只得咽了回去,只是浅笑柔声道,“听说皇上连午膳也没用,政务要紧,可皇上的身子也不能忽视不是?”
朱佑祁起身从书案走了出来,行至侧堂落座,“账目看得人心烦气躁,没什么胃口。”
冯落樱将银耳羹摆在其身侧案上,余光视及那桌上高高垒起的账簿,却是有些不解,“查账这些事不是该有专门的人负责呢?定是有人故意偷懒,自个得了清闲,倒累得皇上如此辛苦。”
朱佑祁端起羹汤勉强喝了几口,冯落樱原想着他是无意回应,可过了会子却又听见朱佑祁叹了一声,“倘若你的亲人做了错事,你会怎么做?”
冯落樱闻声微滞,下意识的想到了李太傅,而后却是转念想到了自己的家人,冯落樱垂了眸,“先祖立法之时曾有训诫,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虽然臣妾不愿自己亲人受苦,可错便是错了,臣妾绝不姑息,但不论其犯了什么错,亲人就是亲人,不论世人怎么评述,也不会影响臣妾与其之的亲情。”
朱佑祁眸色见深,只沉默不语,却是未久,有人大步而来,“皇兄,臣弟已然查明,皇兄所料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