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注视到水梨的目光一直是聚集在楚苏身上,便明白了水梨的来意,看来又是为楚苏而来,可楚苏此刻不知昏睡过去没有。水梨上前,一把拉出楚苏紧贴牡丹的肩膀,用力地转过楚苏的身子,楚苏一双略显红肿的眼神儿对上水梨怒气熊熊的水汪汪眼睛。
“你来做什么?”楚苏声音沙哑。
水梨无奈的笑了,笑容很淡很冷,轻轻扯动嘴角,“我来做什么?我跟了爷一天,爷都有勇气能出去找一天,怎么这会子倒是痛哭流涕起来了?”水梨的话,愤怒中听来也觉得刺耳。
“不关你的事。”楚苏声音飘渺,仿佛是来自天外天神的呢喃。
“是,是不关水梨的事情!可是我不想就这样看着爷丢魂落魄下去了!你现在会心痛,因为你找不着!可你找不到就继续去找啊!何必在这里酩酊大醉,醉生梦死?”
楚苏没有回水梨的话,而水梨的话正一点一点的侵入楚苏心底。
“爷,你不甘心,你不甘心就去找啊!”水梨后退两步,记得前一阵子主子七郎说过的话,“这就要看我的了”,原来是把主子骂醒。水梨心里一直在打退堂鼓,她怕自己骂不醒楚苏,却还要忍心看着他沉沦在伤心往事里。
“你是楚爷,没有人能够打败你!你从来都是那么的强势,想要的一定要办到,现在怎么这么软弱了?呵——”
楚苏仍是盯着房间里的屏风看,没有看过水梨一眼,牡丹尴尬的拖着楚苏的脑袋,眼睛一直注视着水梨。水梨渐渐地退出房间,“你是楚苏!不该这样不堪一击!”水梨转身离开,大声的合上房门。
牡丹目送着水梨离开,满目怜惜的看着楚苏,小手握紧楚苏宽大的手掌,却听见楚苏说,“牡丹,你说我是不是真的不堪一击了?”
牡丹摇摇头,她是永远都会站在楚苏身后的,只要楚苏有需要,牡丹上刀山下油锅也不会迟疑的。
“牡丹,你是最懂我心意的女人,却不是我想要的女人,今生我不是你的良人,你却还肯帮我的忙。”
楚苏的这番话成了牡丹今生听楚苏说过的,唯一一次最柔软的话了。楚苏的手绊倒了牡丹的身子,牡丹也倒在了软榻上,牡丹刚才还以为楚苏真的被水梨骂清醒了,可现在,牡丹几乎在担心楚苏会做别的事。
牡丹的身子被楚苏紧紧地抱着,就像抱着床上的厚被子那样,牡丹等着时间静静的流逝,楚苏却没有任何动作,牡丹听见楚苏的呼吸声越来越均匀,心底的大石总算在轻轻放下。
那夜,楚苏一夜好眠,牡丹却一夜未眠,牡丹心里是欣喜的,楚苏怕是几个月或者从来都没有这么安稳的睡过觉吧,然楚苏睡得沉牡丹才会担心,担心夜里会不会出现对楚苏不利的,危及性命的意外,毕竟像楚苏那样的人,平日里每时每刻警惕性都不会消失。
清晨,楚苏骑马回到家里,当所有人再见到他时,他还是当初的那个楚苏,儒雅冷峻的大富商。
鹰堡。
“到冰室禁闭一天。”楚苏看见水梨说的第一句话,水梨怔住了片刻,迟疑的神情随即消隐,敏捷的点过头,跟随在楚苏身后到石室去。
楚苏依旧是半截银白色狼牙面具遮面,鬼门的人除四护法和七郎,旁人未见过楚苏的真面目。水梨的心头抹不去楚苏脸上的冷淡蓦然,半喜半忧,主子不再轻易的沉陷在情爱陷阱,水梨能松口气,然楚苏现在的冷森较之以前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水梨担心主子心里再也进不得半个人。
当楚苏完全断情绝爱时,水梨想,楚苏若不肯居于一室,那以后对任何人来说都会是个凄凉的悲剧。
水梨想到这里时,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如白梨花般晶莹透彻的双眸一直注视着楚苏的背影,儒雅而冷淡阴森。
楚苏见到七郎时,七郎正躺坐在石室集会大堂的貂皮软座上,炯炯有神的晶亮双眼掠见楚苏的身影,看着楚苏一步不靠近。楚苏在门口时喝退下了水梨,此时水梨跟白发黑衣的金护法在堂外守着。
“来了。”七郎终还是先开了口,没有什么隐藏心里的担忧。楚苏走到了七郎跟前,随手摘下面上的遮蔽物扔在了软座上,明明是疲惫着的琥珀眸子却让整个人看来精神奕奕。
“你背上的伤?”
“没事。”七郎看见楚苏的复原如初已是意料之中,也没有因为之前的一剑丢下楚苏。七郎想自己这不是大度,对于推心置腹的兄弟楚苏,七郎除了信任和生死相扶再无其他,七郎想,这次的事情或许自己是过于鲁莽,但七郎不后悔就这样铲除楚苏心头牵念的女人。
七郎对上楚苏琥珀色的眸子,心里发誓,楚苏不该是稳居一室的人,他的野心不该埋葬在儿女情长里。
楚苏细细观测着七郎眼里的深意,却不去开口问穿,说出来了并不一定比闭口不言要好,至少七郎和楚苏是这样理解的。
七郎起身,随着楚苏沿着石室四周走动,楚苏自从上次刺了七郎一剑,已经很久没有到鹰堡了。而鹰堡的事情,楚苏也很少顾及,全是七郎和金、木、水在处理,而火还在京城,对于京城的事情,楚苏还心有余悸。
“铁青怎么样了?”楚苏当初是答应了洛柔却并没有把铁青放走,而洛柔的注意力一直在别处也忘记铁青那回子事儿了。没有发生变化的话,楚苏想铁青还在囚室。
“关着的。”
七郎和楚苏并肩而行,从石室的狭窄小道行了一段距离,再沿着石头阶梯上去便到了一处暗室。透过隐蔽的小窗口,楚苏和七郎清清楚楚的看见了下面囚室里被绑着的铁青,只是石室里已经撤去了制作精密的水漏,之前撤去楚苏也是知道的,铁青还有用自然是死不了的。